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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282章 病危托付 (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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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方才我提問死者的丈夫時,每一個問題他都會順著我的提問思考,想必我再問什麽,他也會順著去思考而回答,故而才能詐到他的話,換了其他人未必管用。”

審案用辦法,不同的人要用不同的辦法,因人而異之正是如此。

一幹人聽著徐莊的話紛紛點了點頭,用辦法找出兇手,不代表同一個辦法對所有人都有用,恰恰相反,不同的人就要用不同的辦法,只有這樣才能有效的將事情辦妥。

“不錯。那你看了先前的證供和現場,你是怎麽斷定是他殺而不是自殺的?”劉元沒有看到所謂的現場記錄,並不知徐莊因何而斷定是他殺而不是自殺。

判斷清楚這兩者,接下來才是尋找兇手。

“殿下一看想必也能判斷出來。”徐莊拿起方才放膝蓋上的案件相關記錄,不僅是現場,還有周圍相熟之人供詞,都記錄得一清二楚,一看必能尋出端倪來。

宛映上前接過,送到劉元的手裏,劉元只看了前幾頁,“聰明太過,卻暴露了自己。”

徐莊聞之一笑,他就知道劉元只要一看就能斷定這是他殺而不是自殺,果然劉元一看便知道。

可是京兆府尹沒明白,他一直都想不明白這個案子究竟是他殺還是自殺,也因此一直沒有結案,現在聽著劉元的話,沖著劉元道:“殿下,臣請殿下賜教。”

很是謙虛,引得劉元朝著他一笑,“京兆府尹對現場並沒有仔細的查看,不過好在勘查現場的人還是很仔細的,現場的環境雖然他不能輕下判斷,卻還是仔細的記下來。”

“此處,腳離桌距離,你看了嗎?想要上吊,如何能爬得高,吊得上去?桌子離人的腳距離足足有三寸的距離,人是怎麽上的吊,她能直接懸空了把自己的脖子掛上去?”

“殿下聰慧。”徐莊立刻給劉元拍馬屁,京兆府尹能怎麽說,他就是沒有註意到這個細節,而細節決定一切,話說得一點都沒錯。

京兆府尹一聽很是汗顏,朝著劉元作一揖道:“是下官無能。”

“查案斷案,見微知著,你那記錄現場的人,倒不如給我。”劉元趁機朝著京兆府尹提出要人,京兆府尹臉上一僵。

許久才回過神道:“殿下,你手裏的人也不少,就別再想著要下官的人了。”

“雖說人是不少,卻也不會嫌人多。人在你手裏就一個記錄現場的人,到了我的手裏就未必了。”提著這一句醒,引得京兆府尹一頓,這倒是一句大實話,他一個京兆府尹又不是多大的官,在他手底下又能得到什麽官位,還是到劉元的手下去的好。

“殿下,出宮後下官一定把人送到公主府上。”想明白了這一點,京兆府尹即做出了決定,人還得放人,結一個善緣不比把人強留在身邊要好得多?

劉元道:“大肚能容,不忌才,京兆府尹前途無量。”

一聲稱讚叫京兆府尹不知為何而覺得歡喜,可是很快又恢覆平靜,沖著劉元作一揖,“謝殿下讚賞。”

讚賞什麽的聽聽就算了,反正在劉元那裏落了一個好印象只會有好處而沒有壞處,將來的日子還長著,誰能知道最後會是怎麽樣,不要寄希望於一句話,那很有可能是騙人的話。

劉元合上了本子,“繼續?”

“繼續繼續。”京兆府尹以為今天就是他學習的好機會,想想查案這種事哪有什麽人會教他,都是趕鴨子上架自學的。

現在遇上一個能人徐莊,必須要跟人好好的學習,最好能出師?

不,還是不做這個夢,但凡往後有不決之案能找人幫忙出個主意其實也可以了,其他的還是緩一緩。

懷揣著這樣的想法,京兆府尹利落的把下一個案子的人叫上來。

不用說,從頭到尾幾乎都成了徐莊的個人秀,一旁都想當廷尉的人,結果面對徐莊如此的勁敵,他們哪裏有可能鬥得過,還是乖乖的站在一旁地聽著,要是能學上一點最好。

等徐莊將京兆府尹壓了許久的案子全都理清了,京兆府尹甚是神清氣爽,“徐先生好本事。”

“你過譽了。”謙虛還是要的,雖然他有後臺,雖然有後臺的情況下沒有人敢對徐莊怎麽樣,卻還是不要太得瑟!

有本事輾壓人可以,正事辦好了,還是要給人留點顏面的。

劉盈聽完也是長了見識,沒想到斷案還有那麽多的道道,聽完之後劉盈只想感嘆,“世人世事,沒有哪一件容易,更沒想到查一個案子還有那麽多的道道。”

“廷尉一職,你們還有什麽想法?”劉盈感嘆完之後朝著他們再問,叫一幹完全看了徐莊的表現,打從心裏認一句服氣的人都點了點頭。

“陛下,我們心服口服。”當廷尉,案子全都是徐莊一個人破的,從開始到現在不過一個時辰的功夫,前來想爭廷尉之位的人,第一批表示心服口服了。

劉盈看向蕭何他們這些重臣,蕭何道:“既然他們都心服口服,以徐莊出任京兆府尹一職理所當然。”

廷尉之職在於查案,以小見大,想來徐莊之後也不會讓人失望的。

“即擬下詔書,從今日起徐莊即為大漢廷尉。”劉盈得了蕭何的認可,立刻下達詔令,徐莊依然不卑不亢地朝著劉盈作一揖,“謝陛下。”

謝是要謝的,完了與劉元的目光對上,劉元給他一個讚賞的眼神,幹得不錯,秒殺所有人,讓他們輸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,真是好極了!

如此,大漢的廷尉府換了新一任的廷尉,卻也是第一次,由著競爭公平而選出一個廷尉來,開了一個不單以舉薦而任官的先河。

人都散了去,蕭何卻是專門的等著劉元,沖著劉元道:“接下來有何打算?”

開始只能是開始,絕不會是結束,因此蕭何才會問的劉元,劉元道:“丞相放心,暫時沒打算。”

蕭何要是信了劉元才有鬼,故而沖著劉元滿目打量。

“你看我的書閣,學宮,還有鹽務,這幾樁事還沒辦好,我怎麽會再讓自己生事,給自己惹麻煩?”

劉元就是說一句實話而已,她的事情太多,故而暫時不能搞事。

蕭何看了看劉元,相信這是劉元的心裏話。

“留侯此去雲中代你守在北境,你們兩個沒什麽事?”話題的轉變太快了,一度讓劉元沒能跟上來,但還是很快回過神答道:“先生,你放心,我們能有什麽事!”

“往日你說的話我都信,就是今天這一句叫我不信。”蕭何洞若觀火,一眼瞧出了劉元的話半真半假。

劉元抿了抿唇,終還是沒有再堅持文章才所說的沒事的話。

蕭何道:“這門親事是你想要的,留侯是你所喜的,有再多的問題,你也要記一開始的初心。你明知你們成親的後果是留侯致仕,你們兩上都不在意,到如今還有什麽能讓你們發生變故?”

“先生,我只是還沒有想好。”到現在為止,他們分離兩地,不必直面一些事,再見時,還不知道是什麽時候了。

蕭何聽出來劉元的意思,“果然,雖說留侯往北境去最好,但去與不去,在北境已經安穩,各司其職的情況下,要不要留侯都可以,只是因為你堅持,留侯同樣看出你的堅持,故而才會去北境。”

一開始蕭何就覺得劉元和張良的氣氛有些古怪的轉變,卻因為當時的劉元身體情況並不好,而且用出來的理由太官方,讓人無可反駁,因此蕭何就算心裏有許多的想法,還是沒有阻止。

可是現在,看著劉元對諸事游刃有餘,樣樣都安排得妥妥當當,蕭何終還是沒能忍住問出藏在心上多日的問題。

劉元沒想到蕭何如此細心,明明從來沒有與劉元說起過張良,就是身邊的人,如同瓊容都沒覺劉元的變,可蕭何卻憑著一件事道破了劉元心態的變化,從而斷定劉元與張良之間有事。

“有些事,我與留侯各知,我們會處理好的。”劉元想了想,不願意再跟蕭何討論下去,在她還沒有做出最後的決定前,不管蕭何想勸劉元什麽,都不見得會管用。

蕭何道:“你有什麽理由非要推開留侯不可?”

“先生,我還沒想好,既然我沒有想好,便是還沒做下決定,先生你再勸也沒有用。”劉元說的都是實話,因此只想阻止蕭何再勸下去。

蕭何看出劉元的掙紮,從小到大他從未見過劉元拿不定主意的樣子,獨獨眼下,劉元拿不定。

“若不是你心悅留侯,若不是不舍,你怎麽會拿不定?既然不舍,既然心悅,再多的理由,你都不應該強迫自己放棄。”蕭何輕嘆出聲來,聲聲都是勸著劉元,並不想最後的劉元什麽都得到了,卻失去了她最看重的東西。

張良是劉元心之所喜,既是喜極,便舍不得。

可是眼下的劉元卻似有意要將她最喜歡的一個人,生生從她的身上剜去。

蕭何想到劉元此生再也不會像喜歡張良一樣的喜歡一個人了,如何也舍不得,因而喚了一聲久寧。

一直喚劉元字的都是瓊容,雖說當初蕭何也曾想為劉元取同樣的字,久寧,但卻從來沒有喚過劉元久寧。

今日這一喚,無端叫劉元聽得有種心酸之感,看向蕭何,蕭何道:“你便聽不進勸,還是想讓更多的人來勸你?”

“旁人的勸於我無用,我自己若是想不明白,誰勸我都是沒用的。”劉元自己的事情自己清楚,故而一聲喚來,叫蕭何一塞。

確實,哪怕極小的時候蕭何就想改劉元的性子,可是不管他怎麽想,就算放出話來表明不喜歡那樣劉元,劉元依然不改,依然我行我素。

當初勢弱時就沒改的性子人,眼下都長成了權傾天下的公主,劉元又怎麽會由著人勸勸便改。

蕭何道:“也罷,勸不過你,那便勸一勸留侯也好。”

沒想到此言落下,劉元卻難得擰起了眉頭,沖著蕭何道:“先生,我與留侯間的事,我們自己會解決,你就別插手了。”

劉元的話才說完,引得蕭何道:“你如今看不上你家的先生,連我說的話都不想再聽了是不是?”

“先生,你為何要如此說?”劉元亦是無奈 ,她想要解釋解釋,然而蕭何卻嘆道:“人老了,年紀一大就叫人嫌棄,你不必多說,我都知道。”

知道,知道個什麽的知道!劉元道:“先生你怎麽這樣呢,你哪裏老了,誰還敢嫌棄你了,我就是把自己嫌棄死也絕對沒有敢嫌棄你的意思。”

對此蕭何只是一聲冷哼,劉元很是無奈地嘆了一口氣,沖著蕭何道:“你就讓我想想。”

蕭何聽著劉元一直不肯改口的話,最終無奈地揮了揮手,“罷了罷了,不說也罷,不說了!”

蕭何無功而返,劉元恭敬相送,自此蕭何開始修漢律,以約法四章為基礎,制定出漢律九章,還有一份鹽法專門送到劉元的手裏並沒有納入九章之例。

漢律九章,呂雉和劉盈瞧著都沒意見,此律非一時而成,而且還是出自蕭何等人,一心為大漢的人,他們都心裏有數。

怕是誰也沒有想到,蕭何似乎急於將諸事都做好後就開始病了。作為大漢的丞相,雖然染病依然還上朝,劉元並沒有上朝,只在家中靜養還有與呂媭仔細說女兵的事,直到蕭何病危的消息傳來劉元方才知道。

彼時劉盈都從宮裏出來直奔蕭何的丞相府去,心知劉元也一定會去,先往公主府來了一趟,正好劉元準備出門往丞相府,因而沖著劉元道:“阿姐,上車。”

劉盈乘車駕而出,劉元急於往丞相府去,故而二話不說地跳上了車。

“最近丞相的身體一直不好,太醫勸丞相歇息,只是沒想到一歇,倒是……”身為皇帝,再不管事也知道丞相的重要,劉盈心知他能像現在這樣悠閑的過日子,與蕭何這個丞相有著極大的關系。

因而不斷地派了太醫前往丞相府,一直想讓太醫好好地治療蕭何。

只是沒想到,藥石罔靈。

劉元道:“上一回選廷尉的時候我還見到了丞相,他當時的氣色並不差。”

“太醫說丞相畢竟上了年紀,生有命,死有時。”劉盈一聲感嘆,劉元擡起頭看向劉盈,劉盈輕聲地道:“阿姐,我們去見丞相最後一面,聽聽他有什麽話囑咐,我們一定為他做到。”

劉元抿著唇不作聲,她沒想到蕭何竟然會……

可是一想蕭何比劉邦還要年長,劉邦已經去了,蕭何也算高壽了。

“陛下,丞相府到了。”靜謐之後直到抵達了丞相府,外面的內侍叫喚了劉盈一聲,劉元的動作比劉盈要快,速度地下了車,劉盈慢了幾步,下車的時候劉元已經沖入丞相府內。

裏面早已守了不少的人,曹參亦在其中,見著劉元行來與劉元喚道:“丞相在等著陛下和殿下,殿下來了,陛下呢?”

“陛下在後,我先進去。”劉元急於進去看看蕭何,曹參亦明白,應了一聲,劉元進去的時候瞧著蕭夫人和蕭何的幾個孩子都在,兒孫滿堂,雖都抹著眼淚,見著劉元進來卻是急忙地見禮,“殿下。”

“不必客氣,我瞧瞧先生。”劉元說著便要往榻邊走去,一旁的人都連忙與她讓道,蕭何本來躺著的,聽到劉元的聲音急急的要坐起來,叫一旁的蕭夫人見著連忙幫忙的扶起。

“久寧來了。”似乎那一日喚了久寧後,蕭何也更喜歡喚劉元這個字了。

“先生。”劉元跽坐於榻前,沖著蕭何喚上一聲,蕭何輕輕地笑了,“瞧著你安好,為師很歡喜。”

突然的一句話叫劉元一驚,蕭何似乎打開了話匣,“那一天聽說你飲了毒,我真怕你出事。好在你是個堅強的孩子,再多的苦難都打不倒你,你依然活了下來。往後,不管發生什麽事,你都要記住活下來,只有活著才有希望。”

“好!”劉元那天的事,沒有人敢細提,也是因為一樁接一樁的事,叫太多的人不敢再提此事。

蕭何眼下卻已經命懸一線了,再沒有什麽是他不能說的。

“你與留侯,為師希望你們能一世白頭。”沒想到都到現在了,蕭何還是記掛著劉元與張良的事,想讓劉元牢牢地記住這一句,永永遠遠的放在心上。

“先生。”劉元那天對於蕭何的勸只是不聽,但到了今日,看著蕭何的病容,卻沒辦法再像從前一般說得果決。

蕭何握住她的手。“你這一輩子為太多的人著想了,你可以自私一些,留侯或許不會在意你的自私,你不需要太大度。”

哪怕劉元什麽都沒有說,然而蕭何卻能察覺到劉元的心思,劉元聽著頓了許久,沖著蕭何道:“先生,你不用擔心,我會記住你的話,有時候我會自私一些的。”

“好。”終於聽到劉元這一句,蕭何很是高興地點了點頭,好像一下子達到了一個極大的目的,他就可以放心了。

“陛下來了。”劉元與蕭何才說了幾句話,劉盈已經走了進來,劉元站了起來,將離得蕭何最近的位子讓與劉盈。

蕭何本要起身與劉盈見禮的,卻叫劉盈將人按下,“丞相不必多禮,快快躺下。”

“請陛下恕老臣失禮了。”蕭何說著輕輕咳嗽起來,劉盈道:“丞相為大漢,為臣操勞費心,以致染病纏身,你為大漢盡心盡力多年,朕感激你。”

劉盈握住蕭何的手,滿心都是感激,蕭何道:“陛下過譽了。”

看向一旁的妻兒,蕭何與之輕聲吩咐“你們都下去吧。”

除了劉元,其他人全都退了出去,蕭何與劉盈輕聲地道:“陛下,臣與陛下有一請。”

“丞相有什麽話只管說。”劉盈同樣鄭重地告訴蕭何,他有什麽話只管的說。

“若是將來韓信恢覆了神智,請陛下一定要殺了韓信。”怕是連劉元都絕對想不到,蕭何所請竟然是這樣。

劉盈道:“淮陰侯早已經瘋傻多年,而且他的手裏再無兵權,縱然恢覆神智又為何要殺他?”

百思不得其解,而劉元在一旁怔了半響,同樣也想不明白蕭何為何要與劉盈提議若是韓信恢覆神智便要殺他。

“韓信此人桀驁不馴,先帝駕馭不了他,陛下更不能。且先帝在時就曾疑心韓信裝瘋,若非陛下去得匆忙,必取韓信的性命。”

“今之天下,各路諸侯王中,最能征善戰的梁王彭越上交封地兵馬一家居於長安,早無王名,彭越有公主殿下在,必不會起了反意,可是若是加上一個韓信,殿下的身體不能出戰,他們二人若是聯手,必為大漢之禍。”

“此事內情我更清楚。”劉元聽著蕭何說來,突然開口,引得一旁的人都看向她,怎麽也沒有想到劉元會接過話。

“當年看出父皇有殺淮陰侯之意,是我讓淮陰侯裝瘋賣傻躲過一劫。”劉元如實而答之,引得蕭何與劉盈同時看向劉元,劉盈道:“父皇去後,怎麽阿姐也不讓淮陰侯變好?”

“不急。”韓信自己不著急,劉元就更不著急了,然後才會拖到現在。

“依殿下所見,韓信當真可用?”蕭何如此與劉元直問,劉元同樣看向蕭何而道:“當初先生以為韓信有將帥之才,先生追著他跑了三天三夜才將人追回來,若是沒有韓信,沒有今日大漢的天下。”

蕭何對此深以為然,“沒錯,韓信確實是大才,若非他沒有大漢。可是此人未必忠於大漢。而且他生性桀驁,殿下覺得此人可留之?”

這是對未來的擔心,蕭何一句一句地說來,“韓信是帥才,不管什麽時候我都相信這一點,如果不能為大漢所用,必將為亂天下。殿下雖然仁厚不欲殺之,可是那樣的人,無人可駕馭,必將毀了這天下太平。”

此時此刻的蕭何,言語間的擔心都是真切的,他是零點的覺得韓信當初可用,而現在,若是不能為大漢所用,而為大漢的敵人,必也是心腹大患。

“丞相,我與淮陰侯雖然相交不多,可是淮陰侯之能非是殺他的理由。若他將來當真要反,要對大漢不利,還有阿姐在。”劉盈其實是不想殺人的,不管要他殺哪一個,他可以不殺,他都想不殺。

劉元就是他的定心丸,他相信有劉元在,不管是韓信也好,彭越也罷,他們都會忌憚劉元。

“故,若有一日是,殿下有恙,請殿下和陛下一定要殺了韓信和彭越。”蕭何再一次地墾求,他也希望劉元可以長命百歲,因為劉元在,大漢的江山無人能亂,然而總要做一個萬一的準備,哪怕那樣的準備讓人並不願意。

劉盈看向劉元,劉元的臉沈著,劉盈最終還是道:“好!”

得了這一個好字,蕭何便放心了。“殿下一心為陛下,也為大漢,請陛下一定要相信殿下。在殿下的心裏,你比殿下的性命都要重要,請你永遠不要猜忌殿下。”

這是一個丞相帶著一個先生的私心,為劉元向劉盈請求,聽在劉盈和劉元的耳朵裏,劉元有些哽咽。

劉盈連忙地道:“丞相放心,若是連阿姐都信不過,世上便再無我可以信任的人,你放心,我永遠不會猜忌阿姐的。”

蕭何聽著似是松了一口氣,“陛下能如此承諾,甚好。殿下聽到了陛下的話,請殿下莫辜負陛下的信任。”

不僅是對劉盈為劉元鄭重要一個承諾,同樣他也為劉盈與劉元要一句不可辜負。蕭何的心誰也沒偏,可是要是細細品來,還是掛心著劉元的。

故而劉元認真地聽著點頭,“你放心,我會的,我一定會的。”

“好!好!”連連說著好,蕭何心裏的大石放下了一半。

“丞相百年之後,誰可代之?”劉盈與蕭何握緊了雙手,沈吟了許久後問起,這是他必須要問起的事,想了想又道:“曹參如何?”

蕭何聽聞掙紮起身,與劉盈叩頭道:“陛下能得到曹參為相,蕭何縱死,也無遺恨。”

劉盈連忙將蕭何扶了起來,“丞相不必行此大禮。你是丞相,雖然再無比你更好的丞相,終還是……”

終還是要準備起來。劉盈未盡之意,誰都明白,蕭何道:“臣很高興。”

發自內心的歡喜,劉盈雖然不是當皇帝的料,可他並不蠢,也不是沒腦。

“太後臨朝,既是陛下所願,臣無話可說。然呂家的權勢,不可任之壯大而無約束。”下一任丞相劉盈既然心裏都有數了,蕭何只管提起眼下朝中的時局。

“殿下有心還天下一個治世,呂家的人殿下就得多管,不能由著呂家不斷地發展,到最後,怕是不想除呂家也得除。”人的野心會隨著手中的勢力越來越大長起來。

不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控制住自己,若真是每一個人都可以控制住,也就沒有那麽多的爭鬥不休。

劉盈道:“此事阿娘和阿姐都在做,呂家再大,也得聽我們的。”

我們代表的不僅僅是他,還有呂雉,還有劉元。

“於太後而言,呂家畢竟是她的母家,周呂侯也非是常人,只要呂家的人不曾犯於陛下與殿下,太後是不會多管呂家如何,畢竟太後能夠臨朝稱制,呂家功不可沒。”

像劉元什麽話都不說,然而卻也有人明白,劉元總支持著呂雉的,這讓一部份想阻止呂雉的聰明人,都不會輕易動手。

而另一部分不喜於女人掌權的人,卻是不畏於劉元,想要那一部份人老實,非是呂家的人不可。

蕭何與劉元都曉得其中的道理。故而四目相對,劉元點了點頭,“呂家,我會讓他們老實的。按我的意思,有本事的人自可出仕,若是沒有本事,誰也不會例外。”

上一回競爭廷尉一職,呂家就有人出來了,結果敗於劉元,誰都心服口服,呂家的人也一樣。

“眼下的天下,取才之法未定,殿下將來如果可以,倒不妨助陛下一臂之力。”把取才之法立成規矩,往後就用那樣的辦法取人才而用之,蕭何以為,劉元一定心裏有數,也一定在準備著。

劉元確實是在準備著,拼命的培養人才,難道還沒想過以後用什麽樣的的辦法叫朝廷取才而用之?

“先生放心,我會的。”等到時機成熟了,她會與劉盈將這些事做好。

蕭何看著劉元感慨道:“真想親眼看看,將來的大漢會是什麽樣的天下。曾經我們都是叫貴族們瞧不上的人,當我們隨著陛下成為了功臣,我們想要融入貴族之中,學習貴族們的作派,似乎快要忘了原本的初心。”

“我們那時候揭竿起義,本為百姓而爭,我們怎麽就忘了,百姓與我們才是同源,我們所思所想是為了讓百姓過上好日子,為了讓我們曾經吃過的苦,受過的罪,全都不讓後人再吃。”

“明明我滿腹才學,只因為我不是貴族出身,卻只能為一個小吏。有多少人像我一樣,一輩子就因為一個出身,一輩子都不能出頭,一輩子都要為一個草包貴族做事,做好了事還需要討好他,只為了當好這樣一個小吏。”

這些怨恨,是早年的蕭何心中最大的怨,他心中自有不平。

“可是最後,當我成為了大漢的丞相,我卻也與曾經不喜之極的人一樣,我也覺得我們是人上人,那些人,那些人活該叫我們踩在腳下。失了本心。全賴殿下不忘,你記得興學宮,辦教育,只為讓曾經與我們一樣連看書都難的人,有機會為天下盡力。殿下,蕭何不如你,蕭何由衷佩服你。”

蕭何說的都是真心話,隨著時間的流逝,隨著看明白了劉元的所做所為,他便知道,在他迷失的時候,還是有人不曾迷失,還是有人堅守初心,一步一步做成他們曾經想做,最後卻忘了去做的事。

“先生雖然忘了,可是當你想起來的時候,你也助我良多。”蕭何雖說沒有出面真正幫過劉元什麽,然而他是丞相,劉邦有多少事要問起蕭何,但凡蕭何說一句不同意,以蕭何的才識,他說不動劉邦?

蕭何不僅沒有阻止劉元,反而在一定的程度上幫助劉元得到劉邦的信任,家國天下,他不僅一次的在劉邦的面前提過,劉元絕對是一個心懷天下的人,她不會,也絕不會做出不利於劉邦,不利於大漢的事來。

相比下面人心各異,多少人在說著劉元的不是,劉邦面對蕭何的肯定,自然相信自己,也相信與他一道看著劉元長大的人。

更別說劉元的北境內諸事,劉元所要的人,雖說蕭家也送過去幾個,這些年,蕭何也沒少與劉元舉薦人,只是隱晦得不叫任何人察覺。

蕭何對劉元的幫助,劉元全都記在心裏。

“臣不如殿下無私無畏,故而能為殿下做的有限。”蕭何聽得老淚縱橫。

他怕死,他也不想一家因為他而落得滿門不幸的下場,與劉元一直都保持距離,就算想幫劉元,也不敢太明顯,只是有意或是無意的提起一句。

對比劉元,他差得太遠了。

“先生為大漢嘔心瀝血,殫精竭力,已經夠了。留一點私心為己無錯。”劉元並不覺得蕭何與她避諱有什麽錯。

劉邦顯露出來的猜忌,多少年了,何嘗不叫功臣們害怕,可是再怕,他們也不敢輕易說出口,只能小心再小心的行事,就盼能保住自己性命,保重家人的性命。

想想蕭何的自汙,一個人連那麽多的寶藏都不為所動的人,他要的永遠不是錢,又怎麽會私收賄賂,可最終他卻只能用著這樣的辦法保全自己。

劉元能明白蕭何苦,那是無奈而不得不為之,只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。

蕭何老淚縱橫,“臣的子孫,陛下與殿下不必看顧臣的面子,若是他們有用,可用,自可用之,若是無用,不必讓他們強留。蕭氏,若只是因我而起卻無人可守,就讓他們還像我以前那樣。若是將來子孫有能,自然也能像臣一樣,在為國之棟梁,再耀門楣。”

便旬勸著劉盈和劉元不必因為他而對蕭氏的人特意扶持,蕭家的人,如果他們自己有本事,自然會再立起來,若是沒有。身居高位而無能守之,對他們只有壞處絕無好處。

蕭何想得明白,劉盈卻顯得為難了,“丞相為大漢立下首功,你的後人也當惠之,怎麽能由著他們變回從前的樣子。”

劉元道:“我與先生保證過,蕭家的子孫,我會保他們平平安安,你只管放心。”

說到此,劉元卻是答應了蕭何方才所提,引得劉盈看了過去,不是十分的同意。

可劉元卻道:“所謂世祿世卿,本就不可取,世上的人,自該要什麽自己去努力做到,而不是仗著祖上的功績耀武揚威。”

“先生這樣做都是為了蕭家好,叫蕭家的子孫明白一個道理,若是他們都有本事,自然能夠成為重臣,能享榮華富貴,受世人景仰;若是沒有本事,便與尋常人家一般,日出而作,日落而歸。”

“有蕭先生為大漢付出的一切,他們總也比尋常人要好得多,他們不上進,誰也扶不起他們。”

聽著劉元解釋,劉盈算是明白劉元的意思了,蕭家的人,只有讓他們自己立起來,蕭家才是真正立於不敗。就算沒了蕭何這個丞相,蕭家將來也未必不會再出一個丞相。

“殿下聰慧。”蕭何確實如劉元說的盼著兒子能出息,這是在最後,他想到了劉元的學宮,她為天下人爭取的一個可以學習的機會,也是給了天下人一個可以爬上來的機會。

蕭家的人,他本來的起步就高,只要蕭家的人懂得把握機會,他們就不會敗落。

“丞相用心良苦。”劉盈真心實意的誇讚著,同時心裏也升起了一個疑問。

若非他是劉元的親弟弟,依劉元的想法,他本不想當這個皇帝,也確實當不好這個皇帝,劉元是不是在心裏也不想讓他成為這個皇帝的。

想法是想著,此時卻不是說出來的時候,只是望著又咳嗽起來的蕭何,蕭何好不容易止住了才沖著劉盈道:“該說的,臣都與陛下和殿下說完了,將來的大漢,就是你們的了。臣雖然走了,也會看著陛下和殿下的,希望將來大漢會越來越好。”

“會的。”劉盈和劉元異口同聲地回答,蕭何得到他們肯定的話,露出了笑容,“對,會的,一定會的。臣想見見家人,還有一些事,我要與他們叮囑。”

蕭何已經沒有時間了,他想在最後當著劉盈和劉元的面叮囑起家人來,也是想讓他們瞧清楚了,他是一個什麽樣的人。

劉元去打開了門,沖著在門前的蕭夫人等道:“先生讓你們都進來。”

眾人一聽都趕緊的走進去,也避著劉元和劉盈。

而蕭何道:“方才我已經與陛下提了,往後你們各自的事,若是你們自己有本事自然可以出仕為官,若是你們自己沒有本事,自從哪裏來就回哪裏去,我為大漢所立的功勞與你們沒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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